人物
时段
朝代
人物库 近现代
龚乾义清末近现代初
人物简介
龚乾义字惕庵福建闽县(今福州)人。
诗坛领袖陈衍的乡人、友人,多唱答之作。
陈衍石遗室诗话》说他“任香山鹤山,有德政,能造士”。
《近代诗抄》收录其诗三首,俱为五古。
陈衍称:“龚惕庵诗思窈曲,尚多可录者”,“遗珠尚多”,对他的多思苦吟颇为赞许。
背景地图 当代地名
文中地点一览(电脑自动提取,难免有误,仅供参考)
沈曾植清末民国初 1851 — 1922
沈曾植字子培号乙盦嘉兴人
光绪庚辰进士历官安徽布政使,署巡抚
词学图录
沈曾植(1850-1922) 字子培号乙庵晚号寐叟巽斋
嘉兴人
光绪六年(1880)进士
刑部主事,迁郎中
宣统元年(1909)辞官。
民国,在沪为寓公。
博学,综览百家,旁及两氏。
诗沉博奥邃,为同光体魁杰。
人以为词中之卢仝樊宗师
有《海日楼诗》、《海日楼文集》。
词集名《曼陀罗寱词》。
沈曾植集校注
1851-1922浙江嘉兴人
字子培号巽斋别号乙盦晚号寱叟,晚称巽斋老人东轩居士,又自号逊斋居士、癯禅、寐翁、姚埭老民、乙龛、余斋、轩、持卿、乙、李乡农、城西睡庵老人、乙僧、乙穸、睡翁东轩支离叟等。
他博古通今,学贯中西,以“硕学通儒”蜚振中外,誉称“中国大儒”。
苻娄庭漫稿·自序
光绪己亥,旅寓鄂州南皮公馆余城南之姚园。
树石苍润,庭宇轩豁。
笔床茶灶,不移而具。
小园可赋于子山,草堂不殊于锦里。
安居饱食,文质靡底,吁可愧也。
园多盆花,皆颠本之由蘖者,磥砢轮囷,若磐若礐,若兽蹲,若云卧,或百年,或五六十年,其寿不可知,然皆婆娑怪伟。
燕吴语谓之桩,楚之语曰兜,皆俗字。
桩者,株字音转,东侯,阳声、阴声对转也。
兜亦株字音转,舌头舌上隔标也。
山海经》:「三株树,其为树如,叶皆为株。
」《列子·黄帝》:「若株驹。
」《释文》:「株驹,枯树木根也。
」枯木而有叶如,其为由蘖复生也审矣。
》:「譬彼坏木,疾用无枝。
」《毛传》:「坏,瘣也。
」《尔雅》:「瘣木苻娄。
」郭注:「谓木病危尪伛瘿肿无枝条。
」又云:「枹,遒木魁瘣。
」郭注:「根枝节目,盘结磈磊。
」今验众株之形,实如郭后注所称「根枝节目,盘结磈磊」,而非「无枝条」者,但枝条不畅茂耳。
郭前注就《》义言,《》言无枝,取略意也。
瘣木理无枝,不必绝无一枝也。
察众株枝多接成,天生者仅半之,则人力所成,补黥息劓,又不可以一端尽矣。
魁之为言,较桩、兜语尤肖,侔称尽意。
余尪羸积年,有同玄晏
卢升之《病木赋》意,乃名其园曰株园,室曰苻娄庭,偃息安般,消寒视荫,偶有所感,辄缀数言,以居命之为《苻娄庭漫稿》。
沈曾植自序。
曼陀罗寱词·序
吴兴公以鸿硕广揽,负斯文之寄于贞元绝续之交,延祖宗养士之泽者且十馀年。
生平著述等身,所为词,手定者凡四,彊村翁既汇而存之矣,复选而录入《沧海遗音》中。
公子慈护以序来属。
呜呼!
余又何敢为公词序也?
忆曩客沪上,登海日楼,谒公于燕座。
公手一卷词曰:「生平之志与业,具于是,子其为我定诸。
」余既退而卒业,乃复于公曰:「古人称意内言外谓之词,夫琼楼玉宇,烟柳斜阳,常语耳,神宗以为忠,而寿皇以为怨。
五季割据,韦端已独抱思唐之悲。
冯正中身仕偏朝,知时不可为,所为《蝶恋花》诸阕,幽咽惝恍,如醉如迷。
此皆贤人君子不得志发愤之所为作也。
公之词将毋类是?
」公笑曰:「有是哉!
子之能知吾词也。
然而见其表未见其里也。
」公自鼎革,龙蟠黄海,复壁柳车,杂宾盈室,宣光纶旅之望,老而益坚。
故辛壬以后词,苍凉激楚,又过前编。
彼妇之嗟,狡童之痛,如讽《九辩》,如奏《五噫》,托兴于一事一物之微,而烛照数计,乃在千里之外。
至其不可㕦言者则谲言之,不能法语者则垂涕泗而道之。
合骚玄于一冶,喻鹏鲲于一指。
陆放翁之掉书袋,元遗山之嗜金头大鹅,又未可一二尽状也。
今公往矣,复读公词,犹前日事。
呜呼!
余又何敢序公之词也!
虽然,公之精神,在帝左右,公之词,且如列星二十八宿环北辰而无极。
谢叠山稼轩,自昏暮至三更,闻有疾声大呼,若鸣其不平者然。
吾又安知夫异日者南泛扶胥之口,北陟医巫闾之巅,不且有大音发于空间,镗鎝铿鍧,与天风海涛相应和者?
余虽不敢序公词,而又何忍以弇陋辞也?
因书之以复于慈护,且以谂天下后世之读公词者。
壬申夏五张尔田
曼陀罗寱词·自序
九年立宪之诏下,而乾坤之毁一成而不可变,沈子于是更号曰睡翁,不忍见,不能醒也。
而所闻于古人,所谓「缓得一分,百姓受一分益」者,晨夕往来于胸臆。
又时时念逊荒古训,自号曰逊斋
缓之而不可得,强以所不欲为而不能,太息请解职不遂,而仍不免槌床顿足,扬眉眴目之责,睡与逊两不称矣。
清宵白月,平旦高楼,古事今情,国图身遇,茫茫然,惆惆然,瞿瞿盱盱然,若有言,若不敢言。
夫其不可正言者,犹将可微言之;不可庄语者,犹将以谲语之;不可以颢譬者,犹将隐譬之。
微以合,谲以文,隐以辨,莫词若矣。
张皋文氏、董晋卿氏之说,沈子所夙习也。
心于词,形形色色无非词,有感则书之,书已弃之,不忍更视也。
越一岁而世变,飘摇羁旅,久忘之矣。
丁巳春,儿子检敝簏得之,写出之,屏诸案几,犹不忍视也。
戊午移居,复见之,乃署其端日《僾词》,「如彼溯风,亦孔之僾。
民有肃心,荓云不远。
」其当日情事耶?
次其年,其事可见。
然终不忍次,非讳也,悲未儩也。
戊午十一月,谷隐居士
先君词稿,手定者四种:曰《僾词》,曰《海日楼馀音》,曰《东轩语业》,曰《曼陀罗寱词》。
朱古微丈删定,统题为《曼陀罗寱词》。
既而丈辑《沧海遗音》,于先君词又稍有所去取。
颎从箧中检得《僾词》序,为先君手迹。
虽序仅一种,而先君为词大旨,略具于是,爰重录,并刻卷端。
男颎谨记。
沈乙盦诗·序
余与乙盦相见甚晚。
戊戌五月乙盦以部郎丁内艰广雅督部招至武昌,掌教两湖书院史学,与余同住纺纱局西院
初投刺,乙盦张目视余曰:「吾走琉璃厂肆,以朱提一流,购君《元诗纪事》者。
」余曰:「吾于癸未丙戌间,闻可庄苏堪诵君诗,相与叹赏,以为同光体之魁杰也。
」同光体者,苏堪与余戏称同光以来诗人不墨守盛唐者。
自是多夜谈,索君旧作,则弃斥不存片楮矣。
乙盦博极群书,熟辽、金、元史学舆地,与顺德李侍郎文田桐庐袁兵备昶论学相契,词章若不屑措意者。
余语乙盦:「吾亦耽考据,实皆无与己事。
作诗却是自己性情语言,且时时发明哲理,及此暇日,盍姑事此?
问皆诗料也。
」君意不能无动,因言:「吾诗学深,诗功浅。
夙喜张文昌玉溪生、山谷内外集,而不轻诋七子。
」诗学深者谓阅诗多,诗功浅者作诗少也。
余曰:「君爱艰深,薄平易,则山谷不如梅宛陵、王广陵
」君乃亟读宛陵广陵
明年,君居水陆街姚氏园,入秋病疟,逾月不出户,乃时托吟咏。
余寓庐相密迩,有作必相誇示,常夜半叩门,函笺抵余,至冬已积稿隆然。
明年,庚子之乱,南北分飞,此事亦遂废矣。
君诗雅尚险奥,聱牙钩棘中,时复清言见骨,诉真宰,荡精灵。
昌黎东野刿目鉥心,以其皆古体也。
自作近体,则无不文从字顺,所谓言各有当矣。
余生平喜检拾友朋文字,君作落余处者殆百馀首,念离合之踪无定也,特序而存之。
光绪辛丑陈衍
寐叟乙卯稿·序
嘉兴沈乙盦先生,今之闳览博物君子也。
写定《寐叟乙卯》稿,授之削氏,杀青既竟,先生命之序。
序曰: 昔晚周东驾,政异俗殊,鲁史编年,独书王正,何则?
平王已降,周祚中微,列国之君,窥窃神器。
晋文请隧而罔顾礼义,楚庄问鼎而莫识重轻。
宣圣删述《春秋》,特揭尊王之旨,盖所以惧乱贼、严名分也。
陵夷至于战国,势益衰敝,七雄互相吞灭,纲纪湣然绝矣。
然秦臣避其恶名,人辩其非客,犹得端拱在此位,天下奉为共主者,斯亦《春秋从周之效也。
然则先生诗开宗明义,首题七年元日者,知其志在《春秋》,见之行事,而深切著明矣。
夫古今诗人隐逸之宗,仲伟所称,厥惟靖节
观其东轩寄傲,南村独游,耕下噀之田,拒元嘉之聘。
夷、叔同其饥食,祖、谢勖其相从,延年所谓物尚孤生,人固介立者,贞风凌俗,良足钦焉。
所著文章,义熙以前,题晋年号,永初以后,止纪甲子,此则大节皦然,以示耻事异姓之志。
与夫胥馀演范,不署周年,陈咸,唯遵汉腊,岂非后先同揆,垂为世楷者乎?
先生辛亥后,遗世独善。
履霜之洁,后凋于岁寒;停云之思,靡从乎新好。
柴桑高逸,庶几有之。
惟是荆卿报嬴,挥剑而出;田畴高世,严驾而行。
陶公集中,往往托之歌咏者,忠怀耿耿,但恨所遇非时耳。
向使豫章逆取,有抗乎高门,山阳安荣,未归于下国,则元熙纪年,必将著之篇什矣。
兹者重华协帝,行否德之禅;乔木世臣,袭汉官之旧。
则当三元肇历,四序履端
蓼亭庆其重兴,桐官期其嗣建。
谨志岁月,复见天心。
《语》「告朔饩羊,我爱其礼」,斯之谓矣。
先生誉馥区中,道轶萌外。
诗为馀事,岂仅藉此而传?
是遍简册不多,声流悽惋。
虽其中苔岑恊好,半出唱酬;蒿里悲吟,或伤殂逝。
而悬高寒于北阙,录梦华京。
怀而慕思,溢乎辞表。
至若《春秋》之义,兴周为大,月正上日,犹存帝号。
岂惟司马拾遗,纂今上之纪;实乃公羊奉始,著大统之文。
先生通乎《春秋》之教,尤足为后世诗家易代随时、尚志不仕、循用甲子之例者,创立书法也。
呜呼!
子云寂寞,点世美新;嗣宗猖狂,罄辞劝进。
先生诗,其能无愧也乎?
丙辰春三月元和孙德谦谨序。
寐叟乙卯稿后·序
岁癸丑,始谒嘉兴沈公于沪舍,而读公所为诗。
公宏劭广揽,走东南者以为望。
诗何足以尽公?
顾自邦宇崩沸,流人遵海上,一觞一豆,一花一鸟一拳石,永曛旦,叙殷勤,非是无以寄其抱。
公属鞬其间,若不经度,而终乃愈奇。
谓吾之于诗也,譬蜩父之承筐,然亦掇之而已耳。
余臆则不然。
不观夫卉之病槁乎?
莫冽于廪秋,风泬水漻,烟荄禅叶,津之泽于菀者涸矣。
虽有懿彩,固无自茁。
以临之,零露泫其条,阳和披其枝,翠娉粉媚,望若新沐。
夫是卉也,岂有心于衒哉?
其溉者然也。
筑基于壤,葺故蘖而饰之,飘摇一朝,尚不能与瓦砾伍,是岂有材之用哉?
公诗以六籍百氏、叶典洞笈为之溉,而度材于绝去笔墨畦町者,以意为輗而以辞为辖。
如调黄钟,左韶右濩,如朝明堂,尧醲舜醺。
谲往诡今,摭瘁攓窳,上薄霄雿,下游无垠,挬拔劖露,耸踔欹立。
其绳切物状,如眇得视,如跛得践;其蛰扶夐迈,如寒厉肤,煦以温燠,如溽大酷,扇以凉凊;其幽咽骚屑,缮性鞫情,靴如孤葩,空壑自嫭,土视粉黛;其严听尊瞻,醨化可醇,君都臣俞,父熙子皞,如涖廉陛,指挥亵御,如踞蟠座,天龙海众,膜拜礼赞,贲贲赫赫,睨之背芒,慄不敢近。
呜呼!
其可状者如此,其不可状者岂极耶?
余不知诗,顾尝游乎玄之藩,其秘也蟠天根,其观也剖冥尘。
出阿入,白伞彻光,弹指自在。
口不能言,而若有被之者,其诗之为耶?
诗固不足以尽公,顾异日数诗者必不遗公。
公生平有诗数百篇,不自爱护,散落往往在人口,惟兹首尾具可咏摇。
锲既成,顾末简,乃以导言命幽鄙,遂书之。
若夫契骚雅,准正变,配韩俪苏,上躐诸古作者之林,竺古而工文章者能言之矣,则以俟代之硕宿于前叙。
强圉大荒落之岁壮月,钱唐张尔田
海日楼诗集·序
辛酉冬,晋谒吾师沈乙盦先生,谈次请刊其诗,师曰:「俟盖棺后,子为我序之。
吾诗即语录,序必记此言也。
」今慈护世兄谋刻诗集,属遵命为序。
呜呼!
《华严经》谓九地菩萨,虽八地菩萨不能知,余恶足以知吾师之诗?
忆三十年前,与桂伯华居士论诗,尝谓渊明诗无异偈语,与吾师语录之言甚合。
盖诗之为道也,情动于中而形于言,就当前现量摹写情景,长言而咏叹之,言乎其不得不言,初非有意为诗也。
故兴观群怨曰可以者,贵能俾人随所触而皆可,不必如经生家析《鹿鸣》《嘉鱼》为群,《柏舟》《小弁》为怨也。
孟子言《》亡而后《春秋》作,盖明公理,存大义,正是非,天地之心也。
天地不能言,寄士大夫以言之。
故《》《春秋》者,士大夫代天地立言之具,以成其与天地为参之德,特《春秋》严而《》婉耳。
后世诗派,流演滋繁,纵能独辟蹊径,自造其极,亦祇为诗之一体,能得其全者,不数数见也,欺心炫巧者无论矣。
不读古人之诗,不足以学诗,固矣;然搆思命笔之际,必尽忘古人而后可。
若规规学步效颦,则正如钝斧子擘栎柞,皮屑纷霏,终不能动一丝纹理,岂非自桎梏耶?
既承师命,不敢以不文辞。
谨就所见,略申其义,质诸世之深于诗者。
至于其诗未加赞美者,弟子固不敢议师,且恐有谓其私者,留待天地后世之知言君子矣。
释迦文佛降世三千四百九十八年癸酉正月,受业合肥蒯寿枢谨序。
海日楼诗集·序
寐叟既殁之十有二年,其孤慈护既刊其所著《蒙古源流笺證》,乃出所裒海日楼全诗九百馀首,请序于余。
因念数十年来所有朋好,相与为文字骨肉者,凋谢略尽,黯然不可为怀。
涛园之诗,寐叟犹及为序,节庵散原序之,今惟散原与余存耳。
《记》曰「朋友之墓有宿草而不哭」,然既痛逝者,行自念也,则仍述吾两人往来聚散倡酬书札之素,以写余悲。
往者涛园尝言,予兄弟于朋辈之为诗,能鼓舞而督促之,使裒然成帙,乃戏以催耕之布谷、促织之络纬相况,可云善谑。
涛园素罕作诗,自要先伯兄木庵先生客皖南大通淮北正阳关,不两年,成《正阳集》一巨册。
陈韬庵太傅少作多不存稿,自里居与先伯兄相倡和,始存其稿,至今殆千首。
余之怂恿寐叟为诗,则已详同客武昌时所作序中。
嗣是寐叟出守南昌,则资余游匡庐提学皖省,则招余游安庆寐叟将赴欧美考察政治,则寓余武昌寓庐;辟地上海,则海日楼、谷隐诸所居,余尤数数至。
其踪迹,彼此诗中,约略可寻。
寐叟论诗,与散原皆薄平易,尚奥衍,寐叟尤爱烂熳。
余偶作前后《月蚀》诗,寐叟喜示散原散原袖之以去。
寐叟诗多用释典,余不能悉,余《题寐叟山居图》五言古四首,寐叟亦瞠莫解,相与怪笑。
寐叟短札诗稿存余所者,无虑百馀通;其散见于余诗话者,不能尽也。
今翻阅兹编,武昌以前所作,盖廑有存,其他为余未见者,亦罕矣。
其选入《石遗室师友诗录》《近代诗钞》者,至二百首,皆其尤精者。
故余于寐叟之诗之甘苦酸咸,敢谓知之之深,一如己诗之甘苦酸咸。
其足为外人道者,固已具《诗录》《诗钞》中所首载之鄙论已。
癸酉端阳节后,七十八叟陈衍书于苏州之聿来堂。
海日楼诗集·后序
乙盦先生诗最初刻者为《乙卯稿》,海宁王静国维编次,元和孙隘堪德谦校刻,钱唐张孟劬尔田为之序。
其后朱古微先生为刻《海日楼诗集》,断自壬子以后,得诗三百馀篇,次为二卷,《乙卯稿》全入第二卷中。
先生捐馆舍,哲嗣慈护以未刻诗稿乞朱先生审正。
又数年,朱先生亦卒。
慈护乃奉诸稿归,授兆蕃,俾为排比。
既又从遗箧中检得诗稿,有题《苻娄庭集》者,有题《甲乙丛残》者,有题《丙辰稿》《丁巳稿》者,悉以示兆藩。
诗有朱先生所未及见者,字句亦往往互异,审为先生手定,乃荟而录之。
丙辰壬戌七年之诗,绩朱先生所刻,亦次为二卷,辛亥以前为补编第一卷,壬子以后与朱先生所刻年月相出入者及未考得其年者,为补编第二卷。
皆写定,合朱先生所已刻,得诗千三百馀篇。
此中次第,容尚有参错,文字亦或不免舛错,善读者枕葄而钻仰焉,庶几可以循径涂、知体要矣。
又有馀稿二百馀篇,皆不知其题,慈护持以质先生宾友,可补题者,当次第授写官。
先生诸所为题咏散在人间,他日搜孴得之,皆可续入补编。
先生诗博大精深,集诸家之成而别成一家,世知与不知,罔不推仰,无待兆藩言者。
谨述编次所经历,以附于卷末。
壬申夏五金兆蕃谨记。
海日楼诗集·跋
寐叟所为诗,类不自收拾,散佚不知凡几。
及国变流寓沪渎,始录存稍多,即今公子慈护重辑四卷本是也。
寐叟于学无所不窥,道录梵笈,并皆究习,故其诗沈博奥邃,陆离斑驳,如列古鼎彝法物,对之气敛而神肃。
盖硕师魁儒之绪馀,一弄狡狯耳,疑不必以派别正变之说求之也。
晚岁孤卧海日楼,志事无由展尺寸,迫人极之汩圮,睨天运之茫茫,幽忧发愤,益假以鸣其不平。
诡荡其辞,寤寐自写,落落悬一终古伤心人,此与屈子泽畔行吟奚异焉?
则谓寐叟诗为一家之《离骚》可也,为一世之《离骚》可也。
甲戌冬日义宁陈三立
时客故都,年八十有二。
海日楼诗集·跋
右重编《海日楼诗》四卷。
平湖金篯孙先生手定。
补遗一卷,则重编后历经乙盦先生诸旧好鉴别,以为年月不合者。
仓卒排印,不及改编,姑汇集以待将来之重订而已。
乙盦先生以馀事作诗人,一时兴到,随取断烂报纸或简札封套书之,往往令人不辨首尾,因亦不易编次。
乙盦先生下世后,哲嗣慈护悉取未刊各稿,乞朱彊村先生为之审正,朱先生亦苦其爬梳不易也,又以托诸陈苍虬先生
朱先生易箦时,予深恐其散落,爰为请归慈护,慈护先后就商于马一浮先生
卒由金先生编定,而予门人朱居易为写清本,予复为邮致陈散原夏吷庵李拔可、李證刚诸先生,亦各稍有更定。
而文字奥衍,又多引用梵典,读者不易骤识,原稿既不可悉见,讹文夺字,亦姑仍之而已。
清本置敝箧中者有年,慈护原欲雕版,而频年丧乱,遂致因循。
大惧先贤手泽将归湮没也,爰商诸慈护,先行分期载入《同声月刊》,以省传钞之烦,而备他日重寿焉。
乙盦先生诗稿之散在各方者,当犹不少,容待搜访补录,期与其他遗著早谋刊行,以传世行远,且先以此为券云。
辛巳孟冬万载龙沐勋谨识于秣陵
海日楼诗补编·序
壬申夏,辑寐叟未刻诗为《海日楼诗续编》,既竟,以示尹子硕。
尹子谓予曰:「子与寐叟殆有胜缘,子盍缀纪其事,以弁诸卷端乎?
」嗟夫!
予闻硕公此言,曷胜其风雨蒹葭之感哉?
夫予与叟之遇合,诚有非偶然者。
予之闻叟名,为光绪丙申,而始亲謦欬,则光绪癸卯也。
是时,叟承命守南昌,甫下车,即遍交其名士。
予年虽稚,亦被顾及。
暇必约谭,谭必竟日夕。
予有所论议,叟赞许,予有所咨问,叟为之详释,如是者几及三年。
予乃知叟之学博且实也,乃知叟之识正且确也。
叟尝慨然而谓予曰:「噫,国其殆哉!
夫道器、文质、体用、经权、理事、神迹,非可二也,而今学士皆二之;道与德,政与教,知与行,定与慧,名与实,学与业,生与义,非可离也,而今学士皆歧视之;自他、心物、真妄、新故、今古、有无、是非、善恶,相待而著,非定有也,而今学士皆固执其成见焉。
学士者,国之耳目也,今若此,则其谁不盲从而踬蹶也?
且学也者,礼之所自出,礼者,国人之准则也。
若今学士,可谓无学。
国无学矣,而欲责之以礼,其可得与?
无学无礼,而欲贼民之不兴,又可得邪?
孟子》曰:『上无礼,下无学,贼民兴,丧无日矣。
』今中国之谓也。
噫,国其殆哉!
」予闻之,廪然而惧,憬然而服膺,不敢忘也。
及今思之,真藏往知来之悊人哉!
丙午被命提学于皖。
己酉,以皖藩摄巡抚事,闻予因学校事致劳瘁,亟召予,见即谓曰:「子来何迟也?
」既而曰:「今何世?
子乃欲以一齐傅止楚众之咻乎?
兹与子约,当留此作竟年谈,慎毋睨旧乡而怀归志也。
」已又笑曰:「余虽不耄期而有倦勤之思。
明年此日,会当遂我初服,与子同作西湖游耳。
」自是居则花晨月夕,辄纵高谭,出则佛寺江亭,每多嘉会
署有成园,园有天柱阁之所葺也。
阁凡五级,登临四望,近揽龙山,远招庐、霍,长江衣带,旋绕襟袖,游目骋怀,致饶佳趣。
政事閒暇,即相与放论其上,解题析义,难辩风生,往往自昏达旦而无倦色。
每乐甚,辄曰:「有此江阁以来,还有此主客不?
」及今回忆,如此胜境、如此主客、如此嘉会,诚哉其难得也。
三复语,弥用感喟。
庚戌以国势日危,上书言大计。
权贵恶之,留中不答。
抚膺太息曰:「天乎!
人力竟不足以挽之耶?
」因赋《阁夜》长律见示,诗曰:「不待招邀入户庭,龙山推分我忘形。
流连未免耽光景,餔啜谁能较醉醒。
雨后百科争大,风前一叶警蘦。
五更残月难留影,起看苍龙大角星。
」遂告衰求去。
七月得请解任,果符期年之言。
离皖日,再申西湖游约。
予乃于南洋劝业会毕,访嘉兴,快聚匝月,即偕作西湖游,时长至前旬日也。
湖山幽閟,杳无游人,静对荒寒,宛若置身懒瓒画幅中。
笑曰:「余辈可谓孤芳共赏者已。
」乃尽十日之力,遍揽湖山之胜。
素妆西子,不御铅华,而风均天然,偏多真趣。
寒山诗所谓「皮骨脱落尽,惟有真实在」者,良堪移赠。
有句云:「应心开净域,凡圣无殊差。
」盖契證语也。
而湖君好事,似忧嘉客堕入枯禅,十日之中,晴晦雨雪风月几无不备,寂然境中,妙现神变,枯木寒岩,顿有生意。
予叹曰:「乾阳无死,《》义故不虚耳。
曰:「余于是亦悟《》义惟密,颇觉以密通《》,应无不合。
子能为我言作證乎?
」予曰:「可。
夫《》之为义,即神变也。
神变即密之大用也。
故《系辞》传谓君子洗心,退藏于密。
盖不密宁复能易哉?
且乾,金刚界智也,坤,胎藏界理也。
乾坤生六子,两界开四部也。
乾坤变化而有八卦,两界瑜伽而成曼陀罗也。
演八卦而为明堂位,曼陀罗而现三昧耶也。
如是义證,不胜枚举。
》为儒密,又何疑哉?
笑曰:「诚哉是言,然则彼之轩轾儒佛者,匪唯不知佛,抑亦不知儒已。
」游既毕,予随嘉兴,为留半月,遂别而之京师,任校订敦煌唐人写经之役。
国变后,予以发起佛教会事至沪,适亦以浙乱辟居沪上。
相见无言,忻戚交并。
予见病甚羸,欲举词慰之。
奋然作色曰:「六合外宁无净土耶?
」予曰:「心净土净。
六合之界,谁实为之?
妄我见销,客尘顿尽,净土之名,且亦不立,何复有非净土也?
说,曰:「不期今日乃闻至言。
」因留作长谭。
予旅沪不及两月,与快谭廑数次耳。
讵知一别,竟成永诀。
盖自是遂居沪,而予则于壬子五月奉先慈命,归隐洪都,几十二年未尝出也。
噫!
予与之遇合因缘,岂偶然哉?
言论风采,饶有晋人风,故发为辞章翰墨,神姿隽永,尤令人玩味不倦。
惜予与嘉会不常,未能尽窥之蕴藏,而予不文,又不能悉述所见闻以告硕公也。
之道德、学术、事业、文章,固已昭昭在世,无待赘陈。
况予谫陋,略尝海滴,尤弗敢妄赞。
然窃谓学业如,世实罕伦,其證悟之莹然澄澈,堪称超迈前修,世多悊人,定不河汉予言。
平生著述极多,然每不自掇拾写定,好为诗词,亦复短笺尺幅,任意狼藉。
予此补编,盖廑得十之一二耳,颇冀博雅君子,继续缀辑,俾著述之散佚者蔚成完帙,则予与硕公所厚望也。
若夫之诗,则固尝自谓:「吾之于诗,譬蜩父之承筐,然亦掇之而已。
」予于是复何能赞一辞。
太岁在壬申端午后五日临川李翊灼谨序于旧京之南长街寄庐。
海日楼诗·跋
先师沈乙盦先生曾植,为清同、光朝第一大师章太炎康长素孙仲容刘左庵王静庵先生,未之或先也。
其学术之广袤,略见于《学思文粹》王蘧常先生所著《嘉兴沈乙盦先生学案小识》及王静庵先生沈乙盦尚书七十寿言》。
以予浅学,不足以窥先生宫墙,兹不具论。
耳食所闻,康长素初入,意气飙发,目无馀子。
因介得晤先生
长素不能京语,乃以笔谈。
首问先生:「在今之世,尚得为孔子释迦、基督、穆罕默德否?
先生以片语折之,方爽然自失。
又闻俄国哲学家克塞林伯爵东来访道,自矢心如白纸,不存纤毫成见。
至沪,因介得见先生,反复问难,卒之衷心倾服,以为得未曾有。
又闻杨仁山先生治唯识法相学,亦得先生启示,而欧阳竟无师作《杨仁山先生传》,竟无一语涉及先生,具见先生学泽沾被之广,有非后学所能尽知者。
亦如先生精研我国律学,而今日谈清季研律学者但知溯源于沈家本尚书也。
先生之学,海涵地负,近世罕匹,诗词藉以抒情,固其馀事耳。
先生所著《曼陀罗寱词》,朱彊村丈已为之刊行。
诗则以卷帙稍多,未付剞劂。
先生于诗本不多作,诗柬唱酬,实由于客武昌帅幕时以应陈石遗先生之倡议,其颠末具详于《石遗室诗话》与石遗先生《海日楼诗》二序中。
先生学问奥衍,精通汉、梵诸学,先生视为常识者,他人咸诧为生僻。
其诗本清真,但以捃拾佛典颇多,遂为浅学所訾病。
第其精粹及合于石遗室所标举之平易准则者,已为石遗先生选入《近代诗钞》及《石遗室诗录》至二百首,则已足供后人窥仰矣。
散原丈跋,知流寓沪渎后收拾散佚,录存近作,经哲嗣慈护重辑成四卷本。
予此本则据临川李證刚先生翌灼所钞录者编次而成。
石遗先生序二,知慈护重辑本录诗九百馀首,證刚手录本则显不及此数。
予虽忝列门墙,然除髫年应童子试时得数瞻风采外,先生迅即赴皖学使任,予又出国治草木之学,久不得奉手请教益。
戊午执教南雍,始获间至沪寓拜谒,亦未得读全稿。
證刚手录本次序颇多讹舛,證刚没后,予从其哲嗣假来,编次成今六卷本。
他年如有学人参照慈护重辑稿,并网罗石遗先生所录存及其他佚稿,俾成全璧,梓以行世,亦盛世尚文之要政也。
印度大诗哲泰戈尔,其国人备致敬仰,近方为之举行诞生一百五十周年纪念。
而我国大哲如吾师,时人多不能举其姓名,第以书法尚为人所宝重。
浮世遭遇之不同有如此者,悲夫!
庚子立夏,门下士胡先骕敬跋。
海日楼诗注·序
诗非待注而传也,而传者又或不能不待注,则亦视乎其时焉。
嘉禾沈寐叟邃于佛,湛于史,凡稗编脞录、书评画鉴,下及四裔之书,三洞之笈,神经怪牒,纷纶在手,而一用以资为诗。
故其于诗也,不取一法而亦不舍一法。
其蓄之也厚,故其出之也富,非注无以发之。
曩谒叟海日楼,叟手一篇诗,曰:「子诹佛故者,此中佛典,子宜为我注。
」余曰:「注自优为之,顾今之意则何如?
」叟曰:「是固然,子姑注其典耳。
诗人之意,岂尽人而知耶?
」叟既殁,遗诗散落,同人稍稍裒集丛残中,成若干卷。
仲联乃创为之注,邮以示余,余读而善焉。
自昔言注诗者,《三百篇》尚矣。
应劭之注《风谏》,颜延之沈约之注《咏怀》,大都详其训耳。
李善始并所隶之典而注之。
唐人之诗,宋人多有为之注者,而宋人所自为之诗,宋人亦注之,其最显者,东坡、山谷。
叟之诗,今之东坡、山谷也。
神州板荡以来,王者迹熄,诗之为道,扫地尽矣。
袭海波之唾残,氓谣俗谚,竞以新名其体,浅学寡闻,得叟之诗,或哆口结舌而不能读。
微夫揭而显之者,纵其英光璀璨,宁不随玄陆俱去耶?
仲联之先楞仙司成,尝注樊南文、鲍明远诗矣,仲联缵家学,俾叟之诗硕夥纤屑,晰无隐,由诗人所隶之典,以曲会夫诗人之意,将叟所谓不可尽知者,亦且于是焉或遇之。
异日者,吾又安知叟之诗,不待注而传哉?
苏之施、顾,黄之任、史,比于仲联,优绌孰多?
仲联欲余序其书,余老病不斟,曾何足为仲联重?
顾念于叟有奉手之雅,其诗之源流正变,前为叟序《乙卯稿》,固言之矣,今但仲联注诗之指以复之。
甲申嘉平月钱塘张尔田序。
时年七十有一。
海日楼诗注·自序
《海日楼诗》者,嘉兴乙庵沈公之所著也。
公儒林丈人,群伦大府。
道轶萌外,誉馥区中。
奚待黻词,始腾来叶。
自其中岁,大隐金门
固已藉甚声华,英绝领袖
㤅伯见而倒屣,重黎引为同方。
三墨八儒,四营五际。
既探其赜,不域其樊。
雅诂启六艺之钤,律意坚公羊之守。
绎蒙兀之秘史,则不儿證源;跋特勤之唐碑,而象胥累译。
固已涵揉九流,雕锼万态矣。
晚哜道真,独叩玄宰
趣弥博而旨约,识愈广而议平。
入逝多之林,宜黄倾其胜义;拾羽陵之简,上虞资其启键。
况复接坐三君,毕归陶铸;尚论百氏,力扫秕糠。
类隔音和,通成国之舌腹;三长五不,导知几之微言。
海外愿文玄为师,稷下重祭尊之教。
夐乎不可尚已!
弸中彪外,溢为声诗。
公固自譬承蜩,掇之而已。
然而鞫情缮性,轹往逴今。
诸方遍参,一法不取。
逸情云上,潜思渊沈。
小雅怀明发之心,魏阙切江湖之望。
其隐文谲喻,远叹长吟,嗣宗、景纯之志也;奥义奇辞,洞精骇瞩,马歌鹭铙之馀也。
剥落皮毛,见杜陵之真实;飞越纯想,契正始之仙心。
一代大家,千祀定论。
秀水演派,上溯朱、钱;并世标宗,平揖陈、郑。
观其早入樊南,晚耽双井,不薄李、何之体,期沟唐、宋之邮,则如竹垞
搯擢肝肠,难昌黎之一字,冥搜幽怪,蹑东野之畸踪,则如萚石
然前者法物斑斓,或致疑于赝鼎;后者解衣盘礴,或献诮为荒伧。
公乃经训菑畬,玄关融液。
与风、骚为推激,脱陶、榭之枝梧。
截短取长,后来居上矣。
籀园西江天马,蹴踏九皋,锻思冥茫,而难辞破碎;夜起沧浪别才,高视左海,自成馨逸,而微失囚拘。
盖一徒挹拍黄、,单提祖印;一但刿鉥王、,取径剑峰。
孰如公括囊八代,安立三关,具如来之相好,为广大之教主乎?
特是弦外希音,意内曲致。
望帝春心之托,苦无郑笺;泉明述酒之章,易滋燕说。
孤诣斯隐,解颐安从?
读公诗者恨焉。
余以戋材,敢窥䆞窔。
勉为疏释,阅星霜。
其中甘苦疾徐之数,可得而言焉。
公生前丛稿,漫不自珍。
友生排比,后先乖迕。
固世代密迩,可效天社之整齐;而弦辙更张,岂免孟亭之附会。
其难一也。
公自言以经发诗,因诗见道。
东京内外之学,中秘今古之文,莫不滂沛寸心,橐籥在手。
怀人海国,补郑说之十繇;雅禊临河,融皇疏于五字。
余学昧稽古,叹兴望洋。
其难二也。
公识贯珠囊,旁通铜鍱。
三洞七签之笈,叶岩铁塔之函。
左右逢源,禅玄互證。
以文字之般若,遣空有之名言。
方之前修,雅同蒙叟;统笺二集,有愧遵王
彼亲麈谈,犹存罅漏;况余冥索,宁抉渊微?
唯崇贤之解头陀,三藏斯能瓶泻;若南城之诠子厚,五咏故从阙如。
其难三也。
公馀事多能,殚精评鉴。
游心艺圃,放意墨林。
翻谱录于宣和,承笔谈于历下。
虹月沧江之舫,云林清閟之居。
玉轴标华,金壶徵故。
利州之帖,订误于覃溪;歌岩山之碑,折中于东观。
若此之类,又涉专门。
其难四也。
公腹笥之富,睪牢古今。
使事极纂组之工,缀文根苍雅之籍。
时复反熟为冷,易类求新。
雕虎增字于孝标,镂象假言于韩子
南华僻,或窘令狐;虬户逞奇,孰知彦伯
其难五也。
集中苔岑协好,酬唱为多。
本事旁徵,风流已邈。
况鼎革以还,逃名者众。
疑古贤于阳五,莫诘生;披吟劄于月泉,全更姓氏。
其难六也。
克兹六难,稿经数易。
或只义孤寻,穷年始得;或散帙无意,俯拾即来。
不求有功,岂云无失。
雁湖之注舒国竹坡之笺简斋,所敢望也。
抑尤有恨者,公生不逢辰,老伤溃止。
当涂应谶,荧惑降童。
重华行否德之禅,瓯脱窜流人之簿。
明违世,不下层楼;陈咸荐时,式遵祖腊。
身存河济,而兴之歌;世异元嘉,猥托黄花之
世之论者,或斥为违天之苌叔,或誉为一家之离骚。
世代不同,抑扬遂异。
后之览者,略其殷顽之迹,挹其古芬之词可也。
重光大荒落之岁玄月虞山钱萼孙序。
背景地图 当代地名
文中地点一览(电脑自动提取,难免有误,仅供参考)
沈瑜庆清末民国初 1858 — 1918
沈瑜庆字爱苍号涛园侯官人
光绪乙酉举人,官至贵州巡抚
谥敬裕
有《涛园集》。
全台诗
沈瑜庆1858~1918),字志雨号爱苍别号涛园
侯官(今福州)人。
光绪十一年(1885)举人十二年(1886)以父沈葆桢功恩赏主事,签分刑部
先后会办、总办江南水师学堂,宜昌加抽川盐厘局,上海吴淞清丈工程局。
二十七年(1901)补淮海道
历任护理漕督,湖南按察使顺天府山西、广东按察使江西布政使、护理巡抚贵州河南布政使等职。
宣统三年(1911),调任贵州巡抚
辛亥革命后,贵阳光复,遁迹上海
陈衍交好,曾出资刊《元诗纪事》。
善诗。
其诗熟于史事,有感而发,尤以《正阳集》多名篇。
另有《涛园集》、《涛园诗集》〖参考:(1)刘德成、周羡颖主编《福建名人辞典》,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1995年10月1版1刷。
(2)《福建通志列传选》,台湾银行经济研究室,台湾文献丛刊第195种,卷5。〗。
  沈瑜庆光绪初曾来台,〈哀馀皇〉一首痛悼清末海军败坏,以致有割台之役,见连横台湾诗乘》,今据以移录。
(吴福助撰)
背景地图 当代地名
文中地点一览(电脑自动提取,难免有误,仅供参考)
饶芝祥晚清 1861 — 1912
人物简介
1861-1912字符九号占斋江西南城县人
光绪十一年(1885)贡生,不久中举人十五年考授内阁中书
二十年进士,选授编修
二十六年八国联军攻占北京芝祥光绪帝慈禧太后逃至西安
二十八年赴汴充顺天乡试同考官翌年典试湖北,因奔祖母丧未赴任。
时值清廷废科举,郡绅推芝祥建昌府学堂讲席,在家乡兴办实业,创立厚生种植公司。
光绪三十四年被召回京,擢御史,补辽沈道,又转任四川道监察御史
慈禧太后光绪帝相继去世后,芝祥上疏弹劾内监李莲英,认为其罪当诛,一时声振朝野。
新昌(今宜丰县)胡思敬并有“西江二御史”之誉。
参与清廷“预备立宪”事宜。
宣统三年(1911) 四川爆发保路风潮,芝祥上疏请撤总督赵尔丰,但未被采纳,后调任贵州铜仁知府
赴任途中,辛亥革命爆发。
次年,抑郁病逝于南昌
芝祥为文“骈散兼工”,奏议“博辞穷辩”,著名的有《请诛内监李莲英折》、《弹两广总督袁树勋折》等,所撰传记、序、铭尤受桐城派影响,为晚清同光体巨擘陈衍所推崇。
亦擅草行书。
著有《占斋诗文集》。
泗州杨尚书遗词
往居海上,座间闻杨公杏城朱古微侍郎论词,颇疑其素不倚声,而忽重此,或以侍郎故,遂未觉其辞之微微耶。
迨公薨后,存诗如干首,词终未一见,今始就丛稿中检出三阕,清丽似樊榭
片羽足珍,亟刊布之。
赣一谨识于睇向斋
背景地图 当代地名
文中地点一览(电脑自动提取,难免有误,仅供参考)
施梅樵清末至民国 1870 — 1949
全台诗
施梅樵1870~1949),字天鹤,早岁号雪哥,壮年改为蜕奴,晚号可白捲涛阁主人又号笠云山人、笠云草堂主人。
彰化鹿港人
父亲施家珍岁贡生,曾任福建福宁教谕
施梅樵性豪迈,重气节,天资甚高,读书过目成诵。
光绪十九年(1893),以案首入泮。
日本治台后,绝意仕途,日惟以诗酒自娱。
与同乡洪弃生许剑渔及苑里文人蔡启运共倡「鹿苑吟社」,又曾加入「鹿江诗会」,并担任「大冶吟社」顾问,积极从事诗教。
中岁以后,流离转徙,到处设帐授徒,以期延续斯文于不坠。
生平风流自赏,晚年生活困顿,牢骚抑郁,悉发为
〖参考施让甫施公梅樵家传〉,《鹿江集》,彰化瑞明印书局,1957年;林翠凤《施梅樵及其汉研究》,中山大学中文所博士论文,2009年
洪弃生认为施梅樵:「传诸他日,将在郑所南之间,拟于本朝,岂居赵瓯北之下。
施士洁谓其:「雄秀精深,各臻其妙。
」〖以上两则见施梅樵《捲涛阁草》序,台中:著者自印本,1921年
陈衍则以为梅樵:「才大心细,元气充溢,集中佳作,多入神化。
」〖参考施梅樵《鹿江集》,序。
大正十年(1921)门人杨尔材、袁饮湘、李樱航与其侄施石甫、施让甫共同刊印编校《捲涛阁草》。
民国四十六年(1957)施让甫再辑《鹿江集》出版。
施梅樵另有〈玉井话〉、《白沙集》、《捲涛阁尺牍》、《见闻一斑》、《读书劄记》〖参考施梅樵《鹿江集》,序;王国璠《台湾乡土文物浅说》,台北北区台湾史迹源流研究会,1982年
〗,除部份〈玉井话〉可见于《鲲洋文艺社报》外,其馀皆未见刊。
民国九十年(2001)六月,高志彬将《捲涛阁草》、《鹿江集》重印,编入《台湾先贤文集汇刊》第三辑,题为《梅樵集》,由龙文出版社出版。
兹以《捲涛阁草》、《鹿江集》为底本,参考鹿港文教基金会所藏《施梅樵草》、《台湾日日新报》、《台南新报》、《台湾文艺丛志》、《鲲洋文艺社报》、《孔教报》、《台湾学》、《文之友》、《詹作舟全集》等报刊集编校增补。
杨永智撰)
背景地图 当代地名
文中地点一览(电脑自动提取,难免有误,仅供参考)
黄浚清末至民国 1891 — 1937
词学图录
黄浚1891-1937字秋岳,室名"花随人圣庵"。
福建闽侯人
幼为京师译学官学生,有诗名,孙雄收其诗入《四朝诗史》。
17岁毕业,在京任七品小官。
民国启超任财长时聘秘书
1924年任国务院参议,为汪精卫看重,招为南京行政院秘书
后因向日本出卖情报,接头时被捕获,以汉奸罪处决。
汪辟疆所著的《光宣以来诗坛旁记》中称"黄秋岳如凝妆中妇,仪态万方"。
有《尊古斋古鉥集林》、《衡斋藏印》、《衡斋金石识小录》、《尊古斋造像集拓》、《尊古斋陶佛留真》、《壶舟笔记》、《花随人圣庵摭忆》及《补编》等。
施蛰存在《词学》第四辑上发表之《花随人圣盦词话》即从《花随人圣盦摭忆》中选出。
聆风簃诗·陈序
秋岳少治诗,与仲毅芷青、敷庵诸子知名当世,既而从余治小学史学、为骈体文,彷佛治公羊治大戴之仪郑堂,治尚书墨子之问字堂,五七言亦遂与前数子者小异。
余生平论诗,以为必具学人之根柢、诗人之性情,而后才力与怀抱相发三百篇之大小雅材是已。
今人为诗,徒取给于汉魏六朝唐宋诸名家,虽号称钜子,立派别,收召才俊,免于风而不失之憾者盖寡。
然余言者,吷庵审言、无识数人而已。
短章长谣,骎骎雅材而不遗风人旨趣,近贤中况诸广雅、涧于,殆足方驾,亦以难矣。
秋岳为朝官,困王城中,不废啸歌,閒岁出游,求江山助,悽惋之作,都千百篇,付刊将成,叙以勖之,不足为不知者道也。
乙丑冬月,石遗老人书于匹园。
聆风簃诗·梁序
光绪丙午,识哲维于北京,年裁十六耳,讷于言,约敕如宿儒,而治学甚力。
三年,己酉,同笔砚大学文科,不久皆弃去。
国变后,时时相见谈诗,或纵论时事。
未几,樊樊山易实甫、周沈观俞恪士梁任公辈皆集京师,每有赏会,辄并举余与哲维,于是世人遂以齐名相指目矣。
顾哲维汎爱而嗜吟,海内之称诗者,鲜不往复唱和,名乃益盛,然独昵近余,每有作,必就商,安而后已,如是者八九年,逮庚申政变,余为逋人,踪迹始稍稍远矣。
哲维少好骈俪之文,方弱岁时,即驰书老辈,争论文体,故其为诗亦沈博顽艳,喜作才语。
俭腹者读之,如入都之市,目不暇给。
顾独谣孤赏,亦尝为淡远閒适之言,乃知能者之不可以一方囿也。
哲维未冠入官,浮沉记室者几三十年,颇不自得。
丁丑秋,战事初起,遽以事见法,盖其平日审度国势,主款最力,既不得抒,每有出位之谋,又不自检括,动为雠者所藉口,既以身殉,而国亦随破。
及今思之,向者之烛照几先,明若布算,使其言行,其所全不更大耶?
余维古今文人,张华潘岳陆机陆云谢灵运谢朓温子升薛道衡陈子昂宋之问李邕卢仝张羽高启孙蕡之伦,或死于冤,或中于法,当时之毁誉爱憎,亦至不一矣。
及时易事迁,世人诵其文章,震其风采,往往有生不同时之恨,彼贵寿考终,与草木同腐者,使人转不详其名氏,然则人生所尚,殆在此不在彼矣。
哲维既喜谈政,胸中抑塞不平之气,一寓于诗,其所非议刺讥,或当或不当,然函孕史事,比附故实,如珠玉出箧,光采烂然,并世作者,未之或先也。
方哲维未逝时,书坊贾人将流布其诗,其后遂怵祸谢绝。
余急收其稿,以归其子劼之,釐为《聆风簃诗》八卷,且集赀使授诸梓,而以长短句附焉。
呜乎!
哲维亡矣,其不亡者仅此,余以三十年之交旧,申之以姻亚,追维平日文酒之乐、离合之迹,虽风逝电谢,不可抟捖,然一展卷间,彷佛遇诸纸上,令人悲咽不可仰。
回忆哲维临命之岁,序余《爰居阁诗》,脱稿视余,并几赏析,宛然前日事耳。
今劼之既刻《聆风簃诗》,乃徵余序,辄以泪濡笔,书此以塞其意,哲维有知,其许我耶。
辛巳春长乐梁鸿志
(录入:顾青翎)
背景地图 当代地名
文中地点一览(电脑自动提取,难免有误,仅供参考)
刘景晨清末至现当代 1881 — 1960
人物简介
1881-1960.8字贞晦号冠三潜庐梅隐梅屋先生等。
永嘉(今浙江温州)人。
早年就读京师学堂,曾执教于温州府学堂(温州中学)。
民国初年,被选为第一届国会众议院候补议员。
1923年拒曹锟贿选,毅然偕同沈钧儒陈叔通等南下。
在上海结交刘放园李佩陈石遗徐悲鸿、张红薇曼青诸诗画名家。
解放后为温州市文物管理委员会首任主任,浙江省文史馆馆员,温州市政协副主席、浙江省人大代表,温州市政协副主席等职,被公认为现代浙江知名的耆宿”。
善诗文书画金石,绘画尤长梅花
西泠印社影印发行《贞晦印存》、《贞晦题画绝句》传世。
另著有《题画百绝》、《古遗爱传抄》、《贞晦诗集》等。
背景地图 当代地名
文中地点一览(电脑自动提取,难免有误,仅供参考)
石维岩清末至现当代 1878 — 1961
人物简介
石维岩1878-1961),潮州人字铭吾号慵石晚号慵叟
少习举业而独好词章音韵之学。
1914年汕头律师业,馀暇以吟咏为乐。
与侯乙符,刘仲英师陈衍石遗)。
陈氏誉称"岭东三杰"。
“壬社”第二任社长,为潮州诗坛所宗。
著有《慵石室诗钞》四卷,《词钞》一卷。
背景地图 当代地名
文中地点一览(电脑自动提取,难免有误,仅供参考)
曾克耑现当代 1900 — 1976
简介
字履川福建福州人
工书,以瘦金见称,擅诗文。
曾受学于桐城吴北江先生之门,学诗、古文辞。
诗学陶、阮、杜、韩、苏、黄一路,遣字用事,坚而不枯,实而不腴。
陈石遗曾谓:「近贤诗,清脆者多,雄俊者少,独闽县曾克耑履川,兀傲不群,可以走僵籍湜。
曾克耑有《涵负楼诗》及《颂橘庐诗》刊行,纂有《曾氏家学》、《曾氏学训》、《曾氏学乘三书》。
背景地图 当代地名
文中地点一览(电脑自动提取,难免有误,仅供参考)
郑容清末近现代初
人物简介
郑容字国容福建闽县(今福州)人。
布衣,曾因家贫,一度弃学从商。
有《无辩斋诗》。
性恬淡自适,“貌似头陀,溷俗守拙,无几微愿外。
小时尝慕为僧,戏烧顶发,宛受剃度。
”不慕富贵,“及谢赌棋先生门,先生见君诗喜曰才如郑生盍出应试?
君以不乐科举辞。
”其诗《杂书》自明志云:“轩冕者谁子?
识我不善变。
禽兽之富贵,宁敌人贫贱。
”语颇惊悍(陈衍语)。
生平不出其乡,交游甚少,陈衍将其诗与何振岱相提:“梅生之工诗,乡之人罕其匹。
国容诗工者时时举相近,独惜其足不出里门,少山川友朋足以激发其意气。
”可谓中肯。
其诗“趣幽旨洁,不规取时尚,而自与古合”,“甚为陈韬庵郑太夷所赏。
大略近体工者似后村、诚斋”。
背景地图 当代地名
文中地点一览(电脑自动提取,难免有误,仅供参考)
梁鸿志清末至民国 1882 — 1946
个人简介
梁鸿志(1882-1946),福建省长乐县人字仲毅后改字众异
1882年(清光绪八年)生,为清代名士梁章钜之孙。
梁家世居长乐,为当地有名的官宦之家、书香门第,抗战期间,梁鸿志投靠日本,沦为汉奸,出任伪中华民国维新政府行政院长,破坏抗日战线,从事卖国活动。
抗战胜利后,梁鸿志被国民政府以汉奸罪逮捕,1946年被处决。
(按:以下诗稿,底本源于新浪微博月隐寒霜,录入校正:顾青翎)
爰居阁诗·序一
申江一隅,流人所萃,辛亥以来,吾乡能诗者如郑太夷陈石遗李观槿先生,并懋声华,老称流旧。
结言符赏,昵就其侪;树艺铭膺,敦于所习。
离合不常,交期迭贸,最后复识梁子众异焉。
是时归安朱彊村侍郎方举沤社海上,众异来自大连,栖迟行馆,会值边警,留作寄公,参伍琴尊,骀荡裙屐。
家故长乐鼎族,先德茝林先生,八州作督,功在太常;六学诏人,事详惇史。
经尘为家业,磐石贻乎昆仍。
以故君少承门望,早预华流。
兰陔夕膳,岁路方修;茜骑春衫,文华独劭。
扬蕤名级,蔼誉夷途。
京曹廿年,吟事滋䋣。
海内贤达,倾襟接纳。
黄河妍唱,流播旂亭;白楼论文,间张鼎社。
资益丽泽,造诣益深。
予季螴庵,曩馆君许,归诵茂制,辄能上口。
闻声寄怀,已笃心谊;奉手投分,欢若故交。
过从浸数,出示兹篇。
点定谬期,振董欢抃。
君篇章至,删蘖务严,所存诸作,大抵刿䥨心神,骞掷芳茂,文约旨微,韵高味永。
珊株海月,辄孕惠心;云子铢衣,自殊下袟。
合乐经首之会,希声可传;鼓琴流水之间,空籁都歇。
论者谓足合轨介甫,摩垒后山,警律则简斋之遗,崇情与冬郎为近,渊乎所诣,一至此乎。
良以吟咏范礼义之则,文辞根性情之华。
风雅寖微,诗声俱
独造之事良难,复古之才不易。
独明指归于四始,该晖丽于百昌。
元解之宰,九变不棼;函雅之胸,千秋自命。
曾益标胜,宏长风流。
梁简文有言:「文章未坠,必有领袖之者。
」斯言而信,微君谁归。
独念大圜言志,息壤难期;正则感骚,修名未立。
当兹叔末浇饡,世异华勋;书契飞灰,道丧文武。
雷渊爢散,舟壑潜移。
伊川有被发之忧,新亭靡对泣之所。
而吾侪方踵汐社之遗风,语韩陵之片石。
结习不除,喁于互慰。
睥睨儒硎,寄命瓯脱。
半生道长,四海无家。
本依同郡,交或殊方;甫过中年,躬罹多难。
烽燧接夫甘寝,穷海同夫劳歌。
藕孔之托,世阅千尘;桑下之栖,缘尽三宿。
余既流冗胶岙,而君辽东庐隐,亦复不获。
宁处爰居一阁,仅识篇题;琅环万签,恐饱残蠹。
流连欢宴,皆成怨端;绸缪悲愉,托以遥喟。
抚时悼往之感,广己造哀之思,靡日不臻,寻章斯见。
在昔东筦著论,致慨知音;西岩说诗,相哀同术。
时与境其屡迁,意触绪而弥嬗。
世有万变,才备九能
行见君飞走文翰,传唱区陬。
雪霜满鬓,莫讳人知;珠玉一篇,更传晚定。
斯言可券,宜为引喤。
附志简端,为君增意。
辛未冬日匑庵黄孝纾
爰居阁诗·序二
善乎吾友梁子众异之为诗也。
曰:吾之于诗,取自娱而已。
夫自娱之与娱人,相悬远矣。
而瞢然自许为娱,与有存于中,实足以自娱者,相悬又远焉。
何者?
中有所存,乃有真娱。
真娱之于人,庄子所谓「泰定天光」,屈子所云「内美」,皆是物也。
诗家有得于是,初焉用爱好务多为哉。
众异之诗,予见之最先。
君年十三四,已有声邑庠。
是时予方丧同学友龚子碧琴,意惘惘不自憀,一读君诗,心为之折。
初,碧琴论诗,谓宜完所受于天之分,无鹜于外来,其旨与君近。
碧琴有才无年,所志未就,君则潜颖方擢,孤秀已启。
予有所作,辄就君磨。
君亦猥好予,晨夕相与无间。
州城西南隅乌石山者,胜境也,山颠石壁,镵大士像数尺许,香火馀地,有楼数楹。
君读书其中,夜深人静,风啸月高,大江浮光,近在几案。
君冥心独处,与造物之真机者游。
予亦时来同之,尝笑谓君,耽寂如是,可以学道,岂仅蒐猎文史云尔。
既而君举于乡,先后赴闱,一昔沿颍水访君,车镫猝灭,几泥葑田习处,乍暌意不自禁,即君亦然。
予归江南,君且北游京师,自是阔别,乃阅十有馀年。
君既出与人事,多识海内贤士大夫,周览四方名胜,闻见宏广,而夷险顺拂舒郁之情,毕泄于诗,其境日辟,而其言日昌
诗者,人心之神,自有其冶之甄之,潜转而密迁之,俾不能狃于其故。
昔贤之诗,皆远游一变,涪翁之言诚然,而有不尽然者。
变者所遇,不变者所存,使其所存缘境而变,奚足以永千载之思而长留于无穷?
故论诗于其变,不若于其所存。
众异之诗工矣,自其所存观之,宁徒工焉已哉,略举以徵。
君昔居旧京,有忆故山诗云「谁信出山仍面壁,此心曾誓佛前香」,其后又有寄予诗云「倚楼看镜身将隐,听雨焚香子最工」,盖心摄闻思,回光内照,故虽浩穰纡轸,每有抱独处寂之思。
浚此一源,其所派衍而支流者,皆有所从发,以为之本。
然则诗非所以为娱,为有其真娱者寓之,遂以成为梁子之诗,不亦善欤。
予耽诗,结习殆与君同,而才思远不君若。
君将梓其诗,属为之序,意以予习于君,独能微窥君美者。
寒天呵笔,爰就生离合之迹与所相默契者书之,依稀旧日山中,一灯荧然,吾两人者促膝对语时也。
甲戌冬日世愚何振岱
爰居阁诗·序三
三百篇以至于今数千年,代莫不有诗,诗之体日繁,而赋比兴之旨莫能外也。
《传》曰:「诗言志。
」志者,持也,必其人有所持而托于言,而后其言为有物,言有物而后其人之性情遭际毕载以出。
后之人读其诗,知其人,论其世,有以相感而相发,故虽法于古而足以自名其家,不专一先生言而裒众长以为我役。
世之不学而好立异,破音律章句为之,曾不能与村讴里曲争一日之长,与夫标举古人,自诡为名高以文其蹇拙者,皆不足与于是也。
同年友长乐梁子众异,才足以理剧,学足以周变,智足以驭物,勇足以任事,生俶扰之世,再起再蹶,而意气不衰。
交游遍国中,在所与其徒饮酒挟伎乐,摴蒲歌呼,或相从笑谑,谐啁狎侮其坐人,人人但以为语妙,无非难者。
其为诗亦然,不搯擢肝肾而深,不涂饰藻采而丽,不排比故实而渊,懿不怨尤忿激而怒骂刺讥当于人心之公,盖其才学智勇,无所施于时,一托于诗,用能权奇傲兀,纵横恢诡,无不如其意之所欲达,坦然以心迹与天下相见。
并世知众异者多矣,苟取其诗读之,虽千里外,众异之声音笑貌,固宛然相接于几席间也。
然则众异所为诗,非古人之诗而梁子之诗也夫。
非有其志而善其言者,畴能于数千载下自专其诗以侪于古作者之林哉?
众异手定其诗如干卷,命之曰《爰居阁诗存》,督为之序。
余不能诗,为发所见如此。
至于众异治诗之艰苦,固非余所能言者矣。
爰居阁者,众异大连时署所居室也。
乙亥仲春湘潭袁思亮
爰居阁诗·序四
长乐梁子众异将刊其所著《爰居阁诗》,黄君公渚既为文序之矣,梁子复委序于予。
予未尝知为文也,顾曾以文获罪于友朋,梁子必勉予为之,而曰:「君之为文,足以获罪于友朋,是以君文为重也。
」予文果足重于世耶?
然予与梁子为文字交垂三十年,每得一诗篇,敦复商榷,梁子固以予为知言者,其何敢辞?
评梁子诗者辄曰,似苏东坡陈后山陈简斋,予殊不谓然。
夫诗道广矣,自汉魏以逮今日,作者累千百辈,其能卓然独见以成一家之言者,殆相师而不相袭,必权衡章句曰,似某似某,亦扬子所谓譊譊之学,各习其师而已。
予少好汉魏晋南北朝诗,及为之,无我存焉,继稍涉猎至唐宋,于是能辨其家数,循级复上而及魏晋,乃悟魏晋人诗亦自各别。
诗之风气,随世运而变也,根于性情,异其遭际,遂同风而殊趣,其风衰而出一振之者反乎盛,亦性情遭际有不同耳。
学诵者内籀于心,必其性之所近;外萦于貌,必其情之所安;激而发,或和而鸣,必其遭际之所驶。
师古而不泥于一家,习今而不囿于风气,斯能有己存也。
梁子亦如是而已矣。
抑尤有进者,文章之道,盖有无穷尽者在也。
升高者讵翔于空,涉渊者讵底于深,予与梁子亦以诗自道自娱耳,此所知所能者,不可以炫于世,差自信也。
予尝见谬妄人自炫其所造诣,以为举天下莫己若矣,此予所不敢效也,梁子以为如何哉。
乙亥四月,新建夏敬观
爰居阁诗·序五
昔人谓诗人少达而多穷,而近世达官多能诗,岂古今人不相若邪?
抑多穷之说未足概今之为诗者邪?
余始而惑,继而思,终悟其说之无以易。
盖所谓穷达云者,非仅论其一身荣瘁而已,其所遭时会系焉。
吾身之穷而世则治也,虽饥寒之切于吾身,而其忧伤呻吟者,仅及其身而已,无足重轻也。
其身显矣,而遭祸乱之会,谤讥戮辱之来莫知其始,其身既无所容,而亡国破家之变交乘于前,曾无术以拯之,其悲闵世道,感伤太息,岂韦布之士所可望者邪?
且诗之为物,超乎万物者也,必其人有超世之念,而后能遗物。
遗物矣,则世之荣辱毁誉若无毫末足加于其心,何穷达之足云。
闵世也,斯怛恻,遗物也,斯闳远,故其发为声诗也,寄感伤于芳恻,寓隐微于诙诡,卓然有以自树立,非嘲弄风月者所得而比。
斯自风骚以还,名诗者所必循之轨,无得而易者也。
长乐梁君众异尝达矣,顾其诗清刚逋峭,杂谈谐而出之,初无劳苦艰辛之态。
遭际艰危,至避地辽沈而不可得,感慨世变,其声肃以悲,盖所谓以遗物之怀写闵世之旨者。
其身虽达,其遭则穷,其诗足自致于不朽,斯质诸百世而不谬者也。
君曾祖退庵先生,往与五世祖霁峰公昆季为文字道义交,而吾从祖从父,又多与君习。
君避地南来,然后得数数与君为文字饮
余虽伏处圜府,而遗物闵世之念则未敢后君,然则君今兹必索余一言者,意者气类相感,有不能自已者存,而六世文字道义之交,有不能不绵延至于无极者邪?
民国廿六年三月,闽侯曾克耑
爰居阁诗·序六
刘彦和有言:「隐以复意为工,秀以卓绝为巧。
」卓绝之义,檃括靡详。
所谓超然直诣,妙擅终古,善发谈端,精于持论。
所谓鍊于骨者,析辞必精,深乎风者,述情必显。
以斯为诠,庶乎近之。
盖镕冶易范,而骏逸难能,自非文举,孰称高妙,世无公干,亦未知孔氏之卓卓也。
梁子之诗,神锋遒上,后有千祀,宜无间言。
若其渊映玉颖,爽骏明。
自缘劬攻,兼天纵。
身世悱发,用臻愉艳。
夫岂褧衣以为章,鸊膏以为利哉?
君以高门,少遭孤露。
倚魁之行,胥出母仪;圣善之教,厉于初服。
折葼怀恩,集蓼伤遇。
其所吟思,燡然已远。
至如烧砚为学,抱经以求。
观川晨谣,度塞夕唱。
梁园而结欢,临碣石而沾衿。
词赋渐新,芬芳有烈。
及夫宣室方召,天衢忽巘。
毁巢同于鲁国,复壁厄于邠卿
琢璧滫,于焉已极。
然后浮绝江海,间关干戈。
情敏于多师,忧生于噍响。
零雨行役,南浦将归。
翔雁有万里之心,鸣蝉入繁霜之鬓。
逮至斗枋载昭,垂棘效器。
既领中书行策补衮。
秘省旋风之笔,温室削稿之心。
群望枢机,期能缉亮。
而乃横流肇于翟泉,沈猜吟乎短簿。
投帻东阁,长揖军门。
嵚崎数州之间,支离异国之际。
日光霜叶,澈照高情;星浦松涛,若鸣奇志。
既辞鲁门之飨,终作皋庑之歌。
自是溯江礼岳,稠适湛冥。
怫悦俱忘,钩镌靡辍。
哀时之意,冲风警于曾霄;辨物之微,干将拂于秋水。
盖三十年间,予所知者。
砻硎弥切,智慧弥完。
观于物者深,飞于声者莹。
所谓跌宕昭彰,抑扬爽朗者,非欤?
自唐以还,伪体滋盛。
宋以涩称,犹质之代文也。
涩加以理,贵出圆融。
长公天人,妙如泻汞。
而隐秀之用,未极其涯。
君结言端直,莩甲清新。
参曹洞于后山,缓咸韶于黄九
去弊救偏,浩得朗趣。
心如一鉴,物呈万殊。
辛未春夏之交,访予旧京,东棹方归,述所觇识,微谓积憾已甚,事在辽,彼童实讧,不可喻察。
及今案索篇章,如见毫末。
斯又明诗之前用,补史之弘功,缀文照世,浅深一揆者也。
予少有所作,便就商略。
及视君句,瞠目绝尘。
郭璞之赠温峤,尔神余契;王濛之叹刘惔,胜我自知。
方嗟蓺诣,莫踰畛阈。
今岁诗卷,并可杀青。
鸾翮之全,吾用懒;骥尾之附,赧于益彰。
绕肠钟山,冉冉易老;戢枻湖舍,悠悠思君。
承命竭才,聊当息壤
丁丑四月,哲维黄浚
爰居阁诗·序七
韩翰林之集,多在忧危;庾开府之篇,每言身世。
天宝多故,工部诗名;建安不康,中郎赋好。
原本忠爱,发摅性情。
登楼有怀,欲回天地;倾厦可拄,不露文章。
房魏作相,贞观乃成;富文既登,嘉祐斯治。
岂止汉京开业,必赖儒生;晋甸分崩,在崇军号。
兹诵爰居之集,弥感鸿雁之诗。
长乐梁公众异洛都世德,煇映袁扬;冶海名宗,颉颃林叶。
庾公早慧,射策建康之宫;齐君多材,摛毫长乐之省。
出入琐闼,周旋戎枢。
四始聿精,九骚毕永。
江左鲍谢,逊其清新;盛唐高岑,无此悲壮。
䌷绎编章,枨触衷曲。
蓂荚既更,勋华相授。
四岳之望,十洲所瞻。
合肥执政,翔泳信孚,胥卢道洽。
广成爰访,延喜攸归。
鸾掖莫先,凤池斯领。
纷争岐,集十镇之兵;攘夺石刘,盛五都之雾。
兴元挥草,必在推诚;长庆颁书,特昭垂悯。
吏部慰谕,收成德之军;中丞拊宣,完昭义之讨。
使其长崇礼德,克保信忠,则豚鱼可,蛮貊皆感。
数十州之节度,相牵来朝;卅六道之将军,无劳出伐。
百年割裂,可望会同;亿姓殄屠,于斯福寿。
载诵致光之咏,乃悟纥干之悲。
兰陵拊床,烛铜驼之祸;缁郎误策,致石马之嘶。
式著先几,愈钦雅律。
琳琅启览,怛悼增伤。
馀杭生日之诗,春秋冀续;天水挽词之作,剑履长悲。
又若幼安避地,欲卧东陲;文冀投遐,非梗西道。
时则永宁方盛,率义已强。
汉苑秦陵,尚见椎理之靖;玄菟盖马,无虞熢火之侵。
帷幄其参,席茵有礼。
将期公孙累叶,宅梁水启封;慕容四君,邑徒河而绥众。
如钱王之保浙右,拟牧之河西
有造青邱之地,大安苍野之氓。
乃意表患生,隆中策阻。
左贤将逝,每询景茂之冲;中辽置州,无解襄平之溃。
流连嘉什,感慨生平。
既招高子之疑,遂还邴君之驾。
歔欷故帅,惆怅彼童。
苦断白狼之书,坐吟黄龙之弃。
至于彭泽陶情,本无涂饰;渭南乘兴,不事琢雕。
玉溪淹雅,工绮罗之词;山谷坚卓,敌松筠之品。
雍都衡盱,足薄王杨;汉塞抑扬,宜追苏李
安东之作督,大惠吴人韩晋公之平章,式先润部。
廷燮,因依卅载,仰止九皋。
少保订交,搜公之草;奇章念旧,斗宾客之樽。
石垒金陵,多留名笔;彭蠡震泽,造福斯人。
元祐之音,用昭典范;会昌之集,更见编摩。
大彰卫国之华,再撰荥阳之序。
抑更有进者,夫唐之张曲江,宋之韩魏公,非不工诗,而以事功著者,竟掩其诗,此则廷燮深为公望者焉。
戊寅秋日江宁吴廷燮谨识。
背景地图 当代地名
文中地点一览(电脑自动提取,难免有误,仅供参考)
刘蘅现当代 1895 — 1998
词学图录
刘蘅1895-1998) 女,字蕙愔号修明
福建长乐人
长期居福州
幼失怙恃,依兄生存,民国元年螺洲陈氏,随居北平,与陈宝琛严复时相过从,得从陈衍习古文,从何振岱习诗词、国画,颇有成就。
20世纪30年代归里,时陈衍何振岱亦回福州,得从二人求教二十余年。
与叶可羲、王真等九人为何振岱门下女弟子,是当时“福州八才女”之一。
有《蕙愔阁集》。
蕙愔阁词
1895-1998字蕙愔号修明福州人民国时期福建八大才女之一。
黄花岗烈士刘元栋胞妹,师从陈衍何振岱
解放后任教福州余大学1952年参加中国美术家协会,1953年被选为福建国画研究会常务理事1955年被聘为福建省文史研究馆馆员,1987年被选为福建逸仙诗社社长。
有《蕙愔阁诗词集》。
蕙愔阁词·陈序
词者诗之余,诗不能达者,词以达之。
情之至者,无论所感之大小,其词皆洽于人人之心,故历久而不可废。
必欲尊词之体,如幛皋文词选之论,抑拘矣。
词莫盛于两宋,苏辛之豪宕激楚,玉田碧山之幽咽凄断,乃至二晏秦恻艳之作,虽所感不同,其为惊心动魄,回肠荡气,固各极其致。
后人为之者,未尝不工,而其韵味相远,则袭貌遗神之过也。
近世彊村、半塘力矫此弊,彊村尤肆力梦窗,词境为之一变,不可谓非起衰之健者。
而今之承流从风者,昧于梦窗缜密沈著,意内言外之旨,但求貌似,堆砌结塞,至不可句读,又岂彊村所及料哉。
吴蕙愔夫人以所为词一卷见示,气息深静,无近世纤薄晦涩之病,即境别有会心,常语转为妙谛,庶几善学古人者。
属为之序,因妄抒所见以质之。
戊子夏五月陈曾寿
蕙愔阁词·何序
蕙愔词笔清妙,较所选古今体诗尤近自然。
诚以填词一道,肇自晚唐,至赵宋姜张诸子拓而充之,更觉能事悉备。
窃谓此事须聪明学历兼具无缺,乃可成一家言。
兹既取所作加以批点,佳处已显,然个中境界,犹有宜用浚求者。
蕙愔尚其勉之,勿囿其所已至也。
戊子孟夏南华何振岱,时年八十有二
背景地图 当代地名
文中地点一览(电脑自动提取,难免有误,仅供参考)
龙榆生现当代 1902年3月19日 — 1966年11月8日
词学图录
龙榆生1902-1966名沐勋,以字行,号龙七箨翁忍寒居士,斋号无著庵、小五柳堂。
江西万载人
朱彊村弟子。
曾在上海暨南大学广州中山大学复旦大学南京中央大学任教。
精研词学,曾主编《词学季刊》、《同声月刊》。
有《唐宋词格律》、《唐宋名家选》、《近三百年名家选》、《曲概论》、《中国韵文史》、《风雨龙吟室》、《忍寒》等。
忍寒词
1902.4.26-1966.11.8名沐勋,晚年以字行,号忍寒公
别号忍寒居士、风雨龙吟室主,江西万载人
病逝于上海
前后在上海暨南大学广州中山大学等校任教授1952年1956年上海博物馆图书资料室任主任。
早年曾师从近代著名学者陈衍,又为朱祖谋私淑弟子,毕生致力于词学研究。
1933年上海创办《词学季刊》,任主编。
1940年南京创办词学刊物《同声月刊》。
新中国成立后曾任上海音乐学院教授
龙榆生的词学成就与夏承焘唐圭璋并称,是20世纪最负盛名的词学大师之一。
其专著有《东坡乐府笺》、《唐宋名家词论》、《唐宋名家词选》,开明书店出版。
后将其合编为《词学论丛》(第一集)。
另有《近三百年名家词选》、《词曲概论》、《唐宋词格律》等。
辑录前人论资料,则有《大鹤山人话》、《近代名贤论遗札》、《论零珠》等。
其自作,有《风雨龙吟室》、《忍寒庐》,风颇近苏、辛。
背景地图 当代地名
文中地点一览(电脑自动提取,难免有误,仅供参考)
施蛰存现当代 1905 — 2003
二十世纪诗词文献汇编
余总角时、侍大人游寒山寺
见石刻枫桥夜泊诗、大人指授之、琅琅成诵、心窃好焉。
年十二、大人授以诗古文辞。
杜甫兵车行杜牧阿房宫赋始、遂渐进于文学
求书自习之、五六载间、尽玉溪昌谷李杜元白而至于汉魏六朝、皆若可解悟、会心不远。
独于当世名流、海藏散原石遗晚翠诸家、则往往不能逆其志。
自愧才下、学或未至。
乃取东坡山谷宛陵茶山诸集读之、固未尝不可解、因甚惑焉。
散原方以江西宗匠主坛坫、末生后学咻之嚾之、不可一世。
余三复其集、噤不敢言、所得者偶有句耳。
南社诸君子则以江西诗为遗老文学、不足以任革命鼓吹、乃举唐音以为帜。
然自柳亚子以下皆规模龚定庵、才或未济、徒见浮薄。
宋且不至、何有于于唐。
遂弃诗不观、转而事新文学、偶亦作旧诗、皆拟古也。
抗战军兴、流移滇、稍稍作韵语、寄情言志。
然平生讽诵、博涉多方、古来诗人、各有影响。
推敲之际、辄受绳约、终不能脱前人科臼。
知宗宁宗唐、徒费唇舌、邯郸学步、孰为是非。
于是放笔直书、惟求辞达。
或一年止数诗、或经年无一诗。
垂四十载、所作不逾三百。
删其十一、录而存之、以识平生踪迹、一时情感。
览之者当讥其凡庸总杂、不成家数。
余亦自知其体气不纯、无当大雅。
所自许者、无不可解之作耳。
然欲使老妪都解、则犹有愧于白傅也。
戊午人日北山施舍
词学图录
施蛰存1905-2003一名舍原名青萍,笔名安华、薛蕙李万鹤、陈蔚、舍之、北山等。
祖籍吴兴
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教授
有《唐诗百话》、《词学论稿》、《宋元词话》、《历代词籍序跋萃编》、《近代六十名家词》、《北山集古录》、《水经注碑录》。
背景地图 当代地名
文中地点一览(电脑自动提取,难免有误,仅供参考)
吴则虞现当代 1913 — 1977
词学图录
吴则虞1913-1981字藕庼号曼榆安徽泾县人
北京大学教授、中国科学院哲学研究所研究员。
有《慊静斋丛稿》、《曼榆馆诗》、《曼榆馆词》。
人物简介
吴则虞1913—1977),字藕庼别号曼榆馆安徽泾县人
幼承家学,资质聪颖,4岁习字,6岁赋诗,21岁从陈石遗杨铁夫学词赋,后攻文字训诂于章太炎受章氏学术思想与治学方法沾溉尤深。
先生毕生从事教育事业,1957年调入中国科学院哲学研究所工作,兼执教于北京大学中国人民大学
平生究心务学,不以富贵温饱为计,著述甚丰,尤精考据,有《晋书證异》《淮南子集释》《晏子春秋集释》《清真词校记》《山中白云词校记》《花外集校笺》《辛弃疾选集》等数十种。
先生性恬淡,好为倚声而鲜以示人,病中亲手写定《曼榆馆词集》,收词数百阕,合矞丽与沉郁为一手,下笔命意,迥不犹人,足当近代一大家。
惜未曾行世,人所罕知。
背景地图 当代地名
文中地点一览(电脑自动提取,难免有误,仅供参考)
吕小薇现当代 1915 — 2006
二十世纪诗词文献汇编
吕小薇1915----2006),名蕴华号竹村江苏武进人
一九三三年毕业于无锡国专。
抗战中,流寓江西
从事中高校教学及古籍整理工作四十馀年。
曾任江西诗词学会副会长及《江西诗词》编委。
平生酷耽吟咏,尤嗜填词。
曾从唐文治钱基博陈衍朱叔子冯振、叶长青、王蘧常先辈学古文辞。
有《西湖诗词》、《竹村韵语剩稿》等。
背景地图 当代地名
文中地点一览(电脑自动提取,难免有误,仅供参考)
彭鹤濂现当代 1914 — 1996
二十世纪诗词文献汇编
彭鹤濂1914-1996),字松庵晚号棕槐老人上海金山人
1932年就读江苏无锡国学专修学校,师从陈石遗陈衍)、钱仲联诸家,习诗及古文辞。
曾任金山中学校长,又曾供职金山县图书馆。
著有《棕槐室诗》、《棕槐室诗话》。
陈曾寿评其诗曰:"诗境幽绝,深入四灵之室,无一点烟火气矣"。
夏承焘评曰:"幽茜似元贤,浓丽如梦苕庵"。
逸梅评曰:"诗以风雅为主,颂次之,读棕槐室诗温柔敦厚,符于诗教,与时彦之好为颂体者有别,为之倾佩"。
又曰:“大作益复清新隽永,当代所谓‘诗人’者多,而翁真诗人之诗人也"。
钱钟书曰:"斟酌吴会英才集与近代诗抄之间,清词丽句洵众作之有滋味者也"。
程千帆曰:"灵襟丽藻,诵之忘倦,无缘陪携,但深驰仰而已"。
背景地图 当代地名
文中地点一览(电脑自动提取,难免有误,仅供参考)